【翻译/鬼畜眼镜】《一人在世界尽头 05》by BE补完计划

小说/裳黒七果
插画/木口薄荷
原载/バッドエンド補完計画
(http://complement.180r.com)

翻译/tempsmaree

—    ❀    05    ❀    —

首先，试着伸出了手。最下面的格栅。触碰接合部分。
这是初二那年的冬天。在马拉松大会上偶然状态很好，最后，变成和田径部的家伙争夺名次，故意放慢速度输掉了。
不想太显眼。不想伤害别人。但其实很不甘心。为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感到羞愧。并且，还轻视着毫无察觉的对手。
强烈的情感结合在一起，变成了接头。我逐一理解了它们，将其分开。
这边是初三的春天。而这边是。
将那些光是回想就令胸口作痛的情感，仔细地解消开。就这样，笼子的一部分轻轻散开，消失了。
「成功了……！」
这样的话，就有希望。一点一点破坏脆弱的地方，造出立足点，再往更上方。然后。
「那样的话就麻烦了」
然而，当我刚想再次伸出手时，一只黑色的手突然出现，拦住了我。
我吓了一跳，回过头去，发现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，站着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出现的Mr.R。
用巨大的力量将我拉近，他微笑了。
「您想破坏的是佐伯克哉先生赖以成形的东西。它消失了，佐伯克哉先生就会分崩离析」
「分崩离析……？」
「是的。不仅您会，用那副眼镜找回了原本自我的那位大人也会。不再保有人心。什么也看不见，什么也听不见。无法认知世界，也无法把握自己。会变成那样哦」
他一脸平静地，说出了可怕的话。
「可是，我没打算毁掉它，只是……」
「您只是想离开这里，对吗。可是，为此您就需要像刚才所做的那样，一点点地破坏它。但是，破坏掉的东西将带来怎样的影响，您能完全把握住吗？」
「影响……？」
「您所建造的囚笼，即是心本身。心并非单纯之物。一处破绽，可能让一切分崩离析。那样的话，就万事休矣」
您的心会粉碎一地。说着，他爽朗地笑了。
开什么玩笑。真希望他，不要笑着说这种话。
「意思是我想做的事，相当于……自杀行为？」
「是精神杀人呢」
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或许能出去一次，因为那样的期待，失望也更大。
可是，我想。这个人既然能给我那副不可思议的眼镜，是不是也能切换我和那家伙的主导权呢。
「只是一小会儿也可以的。我能成为佐伯克哉吗？」
「您和那个人没法同时出去哦」
「因为，之前不都是只有戴上眼镜的时候＜我＞才会来到外面吗。既然如此，应该也可以反着来吧」
压抑着内心，不想怀有过分的期待，但问出的话里，还是藏不住希望的语气。
然而，他所回应的，只有冰冷的笑容。真是乐观的人啊，仿佛在那样说的，轻蔑的笑。
「之前，已经对您说过了吧？这个地方，需要一个祭品」
「是的，您说过的。可是……」
「以前一直是那位大人，现在则是您。这一点您已经接受了吧？」
「但是…我也是，佐伯克哉！让那家伙掌握主导权是没办法，但我也想出去，哪怕稍微一会儿也好」
「不行的」
「为什么？您能做到的吧？」
「那是因为……」
他怜悯地笑了。
就像教导不明事理的孩子一样，缓缓组织着语言。
「那位大人，已经判断不需要您那样做了哦。他说，您已经没有出去的必要了」
「骗人……」
然而，我软弱的否定，Mr.R根本没有在听。他露出微笑，将嘴唇凑至我的耳边，仿佛爱语般压低了声音。
但是。那声音所吐出的，宛如剧毒。
「呐……您活着一直很痛苦吧？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痛苦吧」
「您为什么，知道……」
「我知道哦，这是理所当然的。因为您并非可以活在那个世界的存在」
「并非可以……活在那个世界？」
「是的」
不明白他话语的含义。
但的确，活着很痛苦。我不明白，为什么，每天都这么痛苦。
可是，我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是个没用的人。我以为，只要努力，成为稍微更好一点的人，就不用再以这种难过的心情生活下去的。
可是。
「只是，唯独另一个您，对您的存在怀有希望。所以，您才会在那里。但是，他已经不需要你了。您不再必要了」
「＜我＞已经……？」
「您已经被抛弃了。被那位大人」
「＜我＞抛弃了我……？」
面对呆然复读的我，Mr.R就像头脑不好的学生终于理解了问题一样，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然后，就像来时一样唐突。他的身影再次消失了。


『窗』外下着雨。
大粒的雨滴噼噼啪啪地敲打着挡风玻璃。连雨刷速度都跟不上的瓢泼大雨。从身旁驶过的车灯也好，路灯也好，都被雨水打湿，泛着微光。
「咦……」
刚才看的时候，明明天气还很好。还是说，那已经不是刚才了呢？现在是，什么时候？咦？
「啊—……」
试着发出声音。声音奇异地拉长，消散在空间里。
试着伸出手。举在眼前的手，确实是自己的手。
我，还在。没事的。
我，还在，这里。
翻了一个身。『窗』从视野中消失了，面前只剩下空虚的黑暗。
从那个人离开后，已经过了多久呢。环顾四周，也见不到Mr.R的身影，理所当然。然而，他所说的话语，仍未从我脑中离去。
「这样啊……」
我喃喃自语。
这样啊。所以我才一直那么痛苦吗。因为是不被需要的存在，所以才会那样地觉得没有容身之处吗。原来那不是错觉吗。
其实也有种感觉，自己一直在等着谁这样对我说。
但是，我以为那种最后通牒式的宣告，作为逃避的借口未免过于无聊，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对我说那样的话，因此反而放下心去。真的听见这番话，才惊讶于自己居然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。
「我到底，算什么啊……」
我一直，以为自己是『佐伯克哉』。
但是，Mr.R说＜我＞才是，而我仅是为＜我＞而存在的祭品。因为我在这里，＜我＞就会获得力量。
听他如此说的时候，我觉得那样就好。
比起我，＜我＞要有能力得多，也更有活下去的意义。所以，我就这样，为了＜我＞而活着也未尝不可。
可是——如果只是像这样，不被任何人注意到地存在着的话，就算不在了也无所谓吧？直接消失掉不是挺好的吗？
渐渐也这样觉得。
再一次，抬起手来。
这只手。是我记忆中自己的手。它是，什么呢。
不可能是真的肉体。既然这里是心底，我就没有所谓的「肉体」。我想，我的这里是手，那里是脚，大概是因为我认为是那样的吧。
可是，那种东西。已经不需要了吧……?
「……」
胡思乱想地发着呆，突然感觉手变得稀薄透明起来。和周围的界限变得模糊，仿佛要渐渐融入黑暗里……。
「……！」
突然害怕起来，握紧了手。用指甲抵住掌心，坚硬的指甲刺进握拳的手掌里，能感觉到痛。
没关系。还在，那里。
可是——就算那样回去了，也没有意义。
「放弃神志也没关系，吗……」
回想起Mr.R的话。
最初听到的时候觉得那话非常过分，现在却快要认为是一种救赎。如果仅仅是被这样关着、待在这里就好，那么这种痛苦就没有任何意义。
谁都不会注意到，自己现在，在这里。父母、屈指可数的朋友、公司里的熟人，大家。
因为，＜佐伯克哉＞依然存在着。作为一个光辉灿烂、自信满溢的存在。什么都能做、没有一丝动摇、被许多人需要着的，有意义的存在。
「那样的话，我这种人，消失就好了吧…」
我在这里活得越彻底，＜我＞的力量就越强大，Mr.R这样说过。
既然如此，要是我什么也不再想。要是我消失掉的话。也许＜我＞有一天，也会像我一样，会为自己能力不足而烦恼、痛苦。
这么一想，就感觉干脆那样也不错。
因为，那家伙已经决定不需要我这种人了。已经觉得我这种人不要再到外面来了。因为他——抛弃了我。
「哈哈…真是活该……」
不过，就算我消失或失去神志，对＜我＞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。只要我这个空壳在这里，应该就没问题了吧。
本来，我就是为此存在的。除此之外，不会被要求任何东西的存在。已经从现实中消失的存在。鲜明的＜我＞已经将众人目光都吸引过去，我这种人，没有人再会想起。
就算是，本多。
就算是曾经那样陪着我的本多。就算是一直鼓励着我的本多。
明明＜我＞用那么难听的话指责他，甚至强奸了他，他还是喜欢上了＜我＞。
明明如果是我，绝对不会说那种话。
知道本多的伤口后，＜我＞在那上面狠狠剜了一刀。知道那里是弱点，为了把本多击溃至体无完肤，为了在面对本多时占据优势，就逮着那里刺痛他的心。
但是，即便如此。他还是喜欢上了＜我＞。
因为，本多一直那样说。说我要改变。要更有自信。所以，本多喜欢上很有自信的＜我＞是理所当然的。
喜欢上的不是我而是＜我＞，是理所当然的。
明明很清楚，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。
再一次，翻了个身。
本多出现在『窗』里。是刚洗完澡吗，半裸着身子，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朝这里看。
乱翘的短发，一双大手，一如既往的笑容。不知为何，感觉胃痛了起来，于是紧紧缩起身体。
「本多……」
『你啊，果然变了』
一瞬间，吓了一跳。还以为本多是在跟自己说话。
然而，那是不可能的，他像往常一般开始对＜我＞说话。
『又是这个话题』
『是真的啊』
闹别扭般稍微噘起嘴的表情，柔和地消解了。
『不过，哪样的你我都喜欢』
那怀念似的表情，摇动了我的身体深处。
为什么，露出这种表情？本多喜欢的是＜我＞吧？
『是吗』
『总体来说啊。虽然只是一点，但感觉之前的你要更温柔一些』
『什么？昨天晚上，我不是对你很温柔吗。还不够吗？』
『不是说那种事啦——怎么说呢，之前会超级顾虑我的心情，有时简直像有超能力一样对我的想法一清二楚。我真的非常被那种感觉鼓励到』
『呵。想要我鼓励你吗，本多。真没出息』
『你好烦啊。就算是我，偶尔也会有那种时候啊。而且，你能不能别老是一脸奸诈的表情，笑一下吧』
『我在笑吧』
『不是这种当别人傻瓜的笑！怎么说呢，要更加，温柔一点，还是灿烂一点呢，你是忘了怎么那样笑了吗』
『是的』
『我真的特别喜欢，你那个表情哦』
『那真可惜』
『一点都不可爱，克哉！』
回过神来，发现自己的手正死死按在『窗』上。
「本多……」
本多。我在这里。我在这里啊。
本多。本多。本多。本多。你，喜欢过我吗？现在也还想着，想见我吗？你曾经有过一瞬需要我的时候吗？你曾经想过，希望有我在吗？
本多。呐，本多。想见你。想见你。我想见你。想见到你，与你说话。
「本多！」
有什么，从我身体里溢了出来。一旦张嘴叫喊，就再也停不下来。
「本多，本多！本多…！！」
发疯般地，喊着。除此之外想不到别的词。
只能想到，你的名字。
「本多……！」
注意到啊。本多，注意到我。本多！
『………克哉？』
『干嘛』
『啊没…怎么感觉…』
本多露出了疑惑的表情，望向空气。
『怎么感觉，刚才有人在叫我』
像要寻找消失在虚空里的声音似的，本多朝四周环顾。然而，他什么也没找到，恢复了原来的姿势。
『幻听了吗。现在就老年痴呆也太早了吧』
『我没有。喂克哉，你在干嘛』
『兴致来了』
『哈？！…喂，别这样啊…。嗯……』

「他听到了……」
我的声音，刚才，稍微传进了本多的耳朵。
「哈…哈哈……」
好高兴。该怎么办。本多，注意到了我，叫了我的名字，这件事让我这样地高兴。
然后就在同时，我也明白了。
——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，以与＜我＞同样的意义，喜欢上了本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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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！小克开始说一些love话了！好长！简直和小御堂的前戏一样长！顺便一说，玩游戏的时候，总是觉得眼镜的前戏超短。然后我妄想要是R宝的话一定超级长。本多的话不如说是路线本身就是前（ry。
嘛，那个先放一边，写到这里（对我自己来说）终于到差不多一半了。差不多到了起承转合的「承」？对不起……orz

七果